上帝说/我的手里拿着金制的圆规/画出所有的造物/和这个寰宇/一只脚放在中心/另一只旋转/向那广阔深沉的混沌中画去/周边就那么遥远/世界就那么宽阔/这就是你们的疆域/这就是你们的大地。
——《失乐园》弥尔顿
我们都是上帝之城的孩子。
一、幸福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在哪里?说出世界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是谁哄骗我到所有这些事情中去,并且只留下我站在这里?……为什么我对此没有任何疑问,为什么我没有被告知规律,而只是在队列里猛冲,就好像我已经从人类的一个无足轻重的拐骗者那里被买过来?我是怎么和这个叫实在的大事业联系在一起的?……没有管理者吗?我该对谁发牢骚?”
并不是只有丹麦的存在主义哲学的先驱索伦·克尔凯廓尔对这个世界有这样的疑问。
我们一直都在不断地提出这样的问题,一个人的一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场探究生命存在本质的旅程。“生活对于我们到底是什么?我们真的存在吗。”
如果是,那我们是谁?
一个个带着小小的梦想与野心在生活的海洋中像软木塞一样浮上沉下的人吗?毫无疑问我们会沉下去一会儿,但我们马上将会浮上来。我们在生活中挣扎着,但我们,至少我们中的大部分人依然在试图赋予每一天全新的含义。
米兰·昆德拉在《不朽》中这样写到:“人生所不能承受的,不是存在,而是作为自我存在......生活,生活并没有任何幸福而言。生活,就是在这尘世中带着痛苦的自我。然而存在,存在就是幸福。存在:变成喷泉,在这石头的承水盘中,世界仿佛热雨一般倾泻而下。”
然而现在,我准备作出一个弗吉尼亚·沃尔夫式的回答。生活,如同一个清新的早晨,你打开唱机莫扎特的音乐如热雨一般倾泻而下。轻轻地,我俯身给路过的花儿一个沾满露珠的吻,在晨露我看到新升太阳的光芒。我猛然想到巴尔蒙特的诗句:“为了太阳,我才来到这个世界。”生活在那一刻如花被绽放。我甚至可以听到气流在田野间冲荡,从手中流过。那一瞬间,那就是我所触到的生活的羽翼。我感到一种幸福流遍我的全身,我以为幸福刚刚开始,其实我错了,幸福一直都在我身边。
二、也曾经是个孩子
“弗朗索瓦死了,而我还活着,但这又有什么区别吗?我们一直在不停的述说着忧伤,而我们的痛苦却一直沉默。”
――戈达尔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窗前,又飞去了。秋天的黄叶,它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了一声飞落在那里。”
――泰戈尔
那片不再青绿的落叶是我们流逝了的童年。
我们那么快就忘记了屁股上被打的疼痛,那么快就与童年决裂。那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是的,我们不再那么年轻了,我们是多么需要有人站在台阶上向我们高呼:“你也曾经是个孩子。”
你也曾经如此的年轻过,也曾幻想着飞过天空;也曾折断爷爷种在屋前的花;也曾走过那样一条没有人的树林;也曾奔跑着,在阳光中,也曾如此近的呼吸过夏日的气息……
而现在,我们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和那海滩上像风筝一样狂奔的安托万说再见,和那在学校的走廊被大孩子欺负的孩子们说再见……直到我们再相见,在酷热中再见……
今年是弗朗索瓦·特吕弗逝世的20周年,也是我与童年决裂的一年。在我模糊地关于童年的记忆中,特吕弗《四百下》中的安托万与童年渐渐的重叠一起。从此,那个奔跑着的安托万,就是我记忆中被分割化的童年。
与童年诀别,意味着你再也不能拉住妈妈的衣角,指着商店里的东西说:“我要那个”;再也不能被容忍一再的犯措;再也不能在放学后在街上游荡,看城市的灯渐渐亮起,世界像个玻璃做的天堂;意味着你从此只能在回忆与影像中重温那段时光。因为,知道吗?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你必须承受生命给你的重量。你已经不再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