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
你有想象过和自己的相遇吗,在未来的新生活里?
以前拍摄的照片,写下的日记,时隔多年再翻出来,能让你依稀记起当时的自己。这大概也是一种久别重逢吧。
在过去的一轮春秋里,我把关于小七的记忆通通隐藏在了脑海的最深处,恨不得找个保险箱锁起来,最好密码也忘记。做过了许多努力,却未曾想到自己已经开始的新生活却被陌生的不速之客轻轻敲响回忆的大门。
“这张明信片是你的吗?志愿派送的时候不小心夹在书里了,现在才翻出来,对不起啊。”
“没关系,谢谢啊。”我接过略微有点发黄、四角都起皱的明信片,一边抱怨甘肃的邮局连张邮票都不给我贴,一边不自觉地出神。
在郎木寺写下这张明信片的时候,我和小七已经分开小半年了。我还在离去的沼泽里苦苦挣扎,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分开前的那段日子里,我忙着到处乱跑,而小七忙着考驾照,每天的联系不过是睡前的互道晚安。也许是天生迟钝,我还满心欢喜地想着,忙完这段时间,我们会有很多事情可以分享。
可当我再次见到小七时,却发现彼此都从内心发散出了深深的疲惫感,周身好似有一层厚厚的茧,让我們无法靠近。我们一起走过长长的弄堂,在昏暗的灯照下好像一截火车,从异乡开到异乡。我们彼此目送对方一程,然后各奔东西。
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把事情放大,投入很多“自以为”的感情。我一直以为我的爱情会死于烈火、山洪,反正是以激烈的方式逝去。却没有想到它消失得那么平静,消失于我们之间内在的、长久的失衡。
后来的半年里,我不写稿子,不做海报,一副自我放逐的样子。然而不管去哪里,都觉得意兴阑珊。总是很矫情地想起《春光乍泄》里那句台词: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然而生活还是在继续,分开的事实没有变,却改变了自己些许心境。
暑假我去了夏河,在红石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在青旅打工攒学费的那个小女孩,总是很腼腆地笑着,经常利用她的“小权利”给我腾出晾衣服的地方。
离开夏河的那天,我难得地想要吃上一顿早餐。青旅的餐厅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她在认真地擦拭桌子。我抽出一张纸巾,写下了她让我想起的那句话: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我看见她小心翼翼把纸巾收在上衣口袋里。
就在那天中午我和其他一行人拼车到了郎木寺,买下了这张明信片寄给自己。在空白的地方工整地写下四个字:重新来过。
在新生活中重生,也就是所谓的涅槃了吧。
其实没有人会长期生活在一种非常不好的状态里,除非他自己愿意。
为什么别人的生活那么充实?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为什么我没有?
我们都曾有过这样的疑问,因为我们还不明白对生活不满,其实是源于对自己的不满。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不是发问,而是改变。
早起的收纳、整理,黄昏的散步、慢跑。
改变很小,却是全新的生活。
“那个……”门口的人打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
“这是哪儿啊?”
“甘肃,甘南。”
“和照片上一样美吗?”
“比照片美多了。”
“那我明天开始要好好攒钱啦,想看不同的景色,体验新的生活。”
我微微笑着,“好。”